
塔拉戈的晨雾像一层薄纱,笼罩着百年牧场,风里弥漫着牲畜与青草的混合气息。一块塑料标牌上用褪色的油漆写着“乡村生活体验”,却无人问津——因为空气中似乎已悄然弥漫着另一种气味,一种尚未成形的焦糊味。悉尼的垃圾,正准备在这片土地上开火。
每年,九十万吨的废墟被装上钢铁巨兽,穿越山峦,在堪培拉七十年外的荒野里堆积成坟。威立雅,这家以环保为名的公司,在运营着这片垃圾坟场二十年有余后,递上一纸六亿美元的蓝图:在塔拉戈遗址的露天矿坑里,建一座焚烧38万吨垃圾的巨炉。热能将转化为电流,照亮四万户家庭的灯泡,就像往伤口撒盐。
“悉尼不安全了,这里倒安全了?”雷诺兹女士站在她家族的围栏前,五十年来的青草被风吹乱。她家的鸡蛋从不会出现在超市货架上——那是自家鸡窝里孵出的生命,雨水会顺着屋顶瓦片滴进菜园,这是悉尼人早已失传的味觉。焚烧炉一旦点燃,他们要喝的雨水、要吃的蔬菜、要呼吸的空气,都将成为“风险”的一部分。“人靠土地生存,”她重复着古老谚语,语气却带着现代人的绝望,“生活方式、事业、健康:一切都摇摇欲坠。”
新南威尔士州曾颁布禁令,却为四个区开了口子,塔拉戈正是其中之一。美国环保署的报告里藏着“预防性”的字眼,但当地居民只读到“更大危害风险”。芒特费里镇的农民伊内斯在社区组织里奔走,他担心的影响不只局限于塔拉戈。“堪培拉人需要知道,首都领地以外,正在发生什么。”他说这话时,身后是即将被推平的森林。
六百多份反对意见书砸向政府,只有三份支持。地方议会用“社会疲惫,愤怒可以理解”来描述社区的集体情绪。古尔本-穆尔瓦里市议会质疑为何不在垃圾源头建厂,“为什么要把负担转嫁?”他们曾否决过邦戈尼亚的杰拉拉项目,如今面对同样的诱惑,却不知如何拒绝。
澳大利亚公共卫生协会的彼得·泰特博士警告说,旧焚烧炉与癌症、出生缺陷相关,但新设施能否更安全?“没有足够证据。”他建议实时监测污染,而居民早已被要求“为社会承担风险”。威立雅的声明里充斥着“先进技术”和“99.9%正常气体”,却无法解释为何美国环保署会因他们违反许可证规定而罚款。
伍德劳恩矿坑曾是剧毒的废弃地,威立雅宣称它已变成“管理良好、零排放的场地”。但数字背后是违规记录:从2023年到今年2月,九万美元罚款,清理通知,还有雷诺兹女士那句“很难对屡次违规的公司抱有信心”。他们的发言人承诺“迅速、透明地回应”,却无法回应质疑——为何不在垃圾产生的集水区建厂?
反对者呼吁减少和回收,而非焚烧。“这不是我们和他们之争,”伊内斯说,“这是对垃圾焚烧的拒绝。”雷诺兹女士望着远方,那里本该是绵延的青草,“让我们从源头减少浪费。”话音落下,山谷里突然响起一阵鸡鸣,仿佛在提醒他们:土地记得一切,而未来悬在烟雾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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